东西问·人物丨曹德旺：注解心若菩提

企业家与慈善家是曹德旺在人生舞台上扮演的两个角色。曹德旺的第一本自传叫《心若菩提》，他笑言，如果再写一本做慈善的书，或许可以叫《注解心若菩提》。

　　和福建当地人家的习惯不同，曹德旺的家门口没有摆石狮子，而是放着一只通体乌黑的貔貅。貔貅咧嘴大笑，通体圆润，看起来有点萌，但最不同寻常的，是它的屁股上有个洞。这是曹德旺的得意之作——“人家的貔貅都是只进不出，那不是要撑死啊，钱财，就要有进有出”。

　　由于曹德旺的乐善好施，每年会有很多人寻到他家门口找他要钱。“有真的有困难的，也有生意破产来借钱的，还有骗子。”曹德旺说。他以佛家的因果观来看待和理解某些人利用他的善心。即使这类事情发生后，面对身边出现的求助信息，他还是会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判断，慈善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。

　　四十年行善布施，曹德旺见识了众生百态，对于受益人的需求和想法，他越来越有细腻的体察和智慧的处理方式，而对事后节外生枝的非议，他一笑而过。

　　今年2月，曹德旺接受了记者采访。原本约好次日早晨八点在福耀科技大学工地见面，结果不到七点半，他就出现在大家集合的酒店门口，“工地上建筑多，到那边你们会找不到”。

　　曹德旺领着大家径直走向计划在2023年9月率先投入使用的国际交流中心工地，开始了他的导览。

　　在福州西南部的旗山山麓大学城片区内，福耀科技大学东邻高新区的智慧大道，西接水西林历史街区。水西林村历史上出过近百位进士和举人，新中国成立后走出了120多位拥有高级技术职称的人才。

　　“这个地方文脉昌盛”，曹德旺边走边自豪地介绍着，“村民自古很重视教育，听说我要来盖大学，他们很高兴，保得住文脉，比被房地产拿去开发好。他们非常支持我，拆迁安置很顺利，等大学盖好了，他们还可以回来就业。”在工地上，已经有很多村民在承担不同的工作，不时有人上前用本地话热情地和曹德旺打招呼，谈起大学，他们的目光同样热切。

　　福耀科技大学完全按照一个开放式校园的思路进行规划设计，流洲岛的天然水道被保留，并将在校舍完工后疏通治理，大学校园主体就是被水道环绕的天然岛屿，通过几座桥与外面的大路相连。

　　曹德旺把自己的信仰、理念和期许融入到大学的设计细节里，比如，他把通往大学大门的桥命名为九鼎桥，“一言九鼎，做人最重要讲诚信”。在图书馆前面的广场，他从南安定制了一块巨大的整石，刻上校训“敬天爱人，止于至善”，20多米长，3米多高，放在那里会非常震撼。

　　未来，福耀科技大学计划设立七个学院：材料科学与工程、计算机科学与技术、机械与智能制造、生物医药、环境与生态、经济与管理以及基础教学部。每个学院都有独立的大楼，以图书馆为中心分布排列。教学楼、图书馆、宿舍生活区与文化体育活动区的距离都在两三百米之内，未来学生上课和活动十分方便。

　　除了配套的本科生宿舍、研究生宿舍、教师公寓、食堂外，曹德旺还将修建配套的幼儿园等相关设施。

　　大学里还预留了两座硬件设施配置顶级的实验大楼，曹德旺设想：“以后会有很多大型企业到这里来设立研究室、实验室……企业把课题带进来，老师帮企业解决问题、搞研发，企业要付费给老师做奖金，论文和成果则直接参与科研评奖，相当于学校就是企业的研发中心，直接解决科研成果转化问题。”

　　学校还设计有音乐厅和博物馆，预计将是福州高新区最大的文艺演出场馆和多功能展览馆，曹德旺畅想着：“以后周围的大学、北京的剧团，世界的文艺团体都可以来这里演出，大学生体育联赛也可以在体育馆里开。”

　　曹德旺常说“福耀科技大学会是最漂亮的大学，也是最有钱的大学”。“漂亮”正在一砖一瓦、一草一木中实实在在地搭建起来，而“有钱”毫无疑问是这一切的基础。曹德旺的账算得很清楚：“我打算捐100亿元(人民币，下同)，现在学校基建花了40亿元左右，还有60亿元，每年如果有10%的收益就有6亿元的经费。如果按照1个校长、5个副校长，50个教授、院长规划的话，人力资源成本大约1.2亿元。校园管理费一年大概5000万元。我们会请企业来建实验室，拿课题进来跟教授合作，给教授发奖金。哪个学院的教授拿的工资高就代表院长的水平高，因为你的成果直接给企业用，产生效益了。学校的学费与国家标准一致，但学生入学必须分数要高，要会吃苦。”

　　福耀科技大学开建后，曹德旺几乎天天到工地现场办公、监督工程。他的亲力亲为，首先确保了施工质量，他一再强调“寺庙和学校都是百年大计，我盖的房子，一定要经受住时间的考验”；其次是压缩了不必要的支出，原来建设工程预算是60亿元，开工时赶上房地产业生意不好，建筑材料降价，再加上曹德旺亲自督工，实际上只需要花40多亿元。“我是在堵漏洞。”他说，“这个项目我管，和别人管相差一半的钱，大学利益最大化，谁来讲情都没有用。”